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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诗谊四季吟漫录

1999-04-15 来源:光明日报 ■李 芒 我有话说

如同杜鹃,又叫报春鸟,也有人把梅花称作报春草。在那寒风凛冽的冬季,或残雪尚未完全消融的早春季节,先于百花吐蕊绽英的是梅花。它香气隐隐,格调高雅,骚人墨客,自古就常常把它作为吟咏的对象。

我国北宋初期的隐逸诗人林逋就在《山园小梅》一诗中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生动地写活了梅花的体态、风姿和神韵,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日本的古典诗歌,世界上最短诗体之一的俳句(译成中文只有十余字),多以四季花鸟起兴设喻,即兴抒情,或稍寓诙谐情趣,吟咏梅花的佳作也不在少数。眼前就有加藤耕子和赤松蕙子两位女士的秀句:

明灯作蕊闪银辉,暮色暗春梅。(耕子)

如果说“暗香浮动月黄昏”,出色地表现了梅花的“暗香”,在黄昏月下飘扬,那么耕子的秀句则形象地刻画了梅花在暮色中闪动着银辉的朦胧神态。

春梅一朵展清姿,犹似天公有所私。(蕙子)

这首也和《山园小梅》的后两句“人怜红艳多应俗,天与清香似有私”的最后一句有着密切的关联。作者也深信梅花的清丽为天公独有所私。

总的说来,吟咏梅花就是歌颂它耐寒的精神,又是赞扬它报春的美意。春天,是生机蓬勃的季节,使人精神焕发的季节。一提到春天,就仿佛新生命在降临,旧机体也在复活,无异于一轮红日从烟霭迷离的东方升起,光明又一次布满人间。

我们的祖国,今日欣逢盛世,改革开放取得节节胜利,香港的顺利回归,为祖国的统一大业开启了巨大的门扉,万民欢腾,举国同庆,梅花的绽放,更赋予了这种欢庆之情以浓郁的喜幸之感。于是译过两位女士的佳作之后,急就短咏,略表奉和之谊。

北斗遥瞻袅袅云,红梅喜度丽都春。

风寒当诩琼姿凛,气暖堪矜玉颊薰。

瑞雪莫惊花烂漫,清香常引蝶缤纷。

紫荆方庆还家国,同颂神州日日新。

在我国一般将旧历新年称为春节。自古就有张贴对联的风习。近年来,人民群众的生活逐步地走向丰饶,祖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不断提高,更何况香港回归后一国两制的英明决策得到完美的贯彻执行,这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于是乎联想到那隽秀的紫荆花,以及台湾统一的大业终将实现,欢度春节的兴致更加高涨,写上一副对联贴在门旁就更是锦上添花。如果再在贺年卡上抄赠日本俳句朋友,作为诗歌交流的一种新形式,就会增加些雅趣。

紫荆含笑,喜荣归,百年始得庆团圆,

两制分行,三阳开泰;

宝岛扬芬,望收复,两岸终将成一统,

九州并进,六合同春。

如果说,梅花是报春的使者,那么,樱花就是春天的象征了。

一湾群岛繁花连,春樱开满天。

耕子女士的这首俳句,生动而形象地描绘了樱树的林立和樱花的繁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唐代诗人岑参用来比喻飞雪的梨花,不正是春樱那繁花竞放的生动写照吗?一夜春风就赋与樱花和梨花以漫天蔽海的气势,誉为春天的一大奇观,也不会感到过份了。

漓江碧水流,携挈春风一小径,行行无尽头。

这是日本现代俳句协会会长金子兜太先生的秀作。桂林山水甲天下,尤以诗一般的漓江和群山的不同凡韵,而令人陶醉。那清浅见底的江水和那江畔的小径,真不知从何处始,又至何处终,仿佛是这块大地上的悠久历史,令人泛起遐想,情思绵绵。

夏天,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俗称三伏天。农业方面称三夏,也是最忙碌的季节。如果选择一种声音来为它写照的话,除了雷雨的声音之外,当属蝉鸣最为热烈了。

蝉鸣树树,便引更遥人世路。(耕子)

蝉鸣,报告那金秋即将来顾。蝉鸣,仿佛弥漫于整个宇宙,使人预感到那收获的季节,丰饶的世界该是多么恢宏,多么辽阔!

炎帝盘桓,来为长城佩雕鞍。(蕙子)

炎帝,即炎皇。一为中国传说中的古帝,司农,故而称神农氏,二为司夏之神。此处恐系二义双关,将蜿蜒伸展的长城喻为骏马,并有中国人民的远祖炎帝前来为它佩上雕鞍,其奔腾之势蔚为壮观,联想奇警,耐人寻味。

当大自然真的到了那翠叶初黄的秋季,庭院中的石榴,结子累累,象征着秋季的收获。

结子石榴将自裂,殷红情切切。(蕙子)

结子之前的红光更加浓重,表现了石榴的使命感,也象征着人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是殷切的,没有任何条件的,因而也是无私的。无私而有效,无私而丰饶,那将是巨大的奉献了。即便是像石榴结子一样,并不巨大,那又何妨呢!

秋菊冬梅,着花的植物中恐怕属这两种植物最高贵,那么,无花而只以叶子争胜的,必定是松针和修竹的苍翠、以及红叶的艳丽,引人瞩目了。秋菊冬梅久负盛名,自不必说,红叶的媚力,也能够征服骚人墨客,能够令他们情有独钟,恐怕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红叶宴上斑斓色,淑女红妆又素裹。(兜太)

这吟咏的是金秋观赏红叶的宴会。

入冬红叶尚缤纷,残阳留与撞钟人。(耕子)

这说的是冬天的红叶,那红叶不但自己享受夕辉的映照,而且要留给撞钟的人,这无疑是对僧人的尊重了。

入冬终日去旅游,红叶斑斓无尽头。

作者宇冬男先生,现任俳句团体《明天》的主持人。可以看出,他对红叶更是衷曲独诉,直至于终日不离,不禁令人神往于他的红叶世界。

红叶燃弥旺,今生造化应无量。(蕙子)

一股热爱生命和生活的激情,自心底涌出,那形象化了的幸福感,那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应该是永无止境的!让人类的生命和生活,永远像红叶那样燃烧着,永远放射着灿烂的光辉!

笔者和前列各位诗家都已年逾花甲,二十年来,除将各位的佳作加以汉译,作为酬赠之外,偶尔还有诗作的酬唱,或学术探讨。可以算是域外诗友了。如今,漫录了各位的佳作,不禁诗兴沛然,亦以红叶为题,和赋短章一首,无非是为了珍重诗谊,预祝长寿,通过更多的诗歌交流,为中日两国子孙后代永远友好下去,多做些奉献而已!

葱茏枫叶明春晓,历夏随同秋色老;

人叹红于二月花,我怜映雪余姿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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